100.第 100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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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衡元年九月二十日,梁王在西境竖起拨/乱/反/正的大旗,带着他五年来操练的兵马一路向北，当然还带着那个‘流着皇室的血的状元’郑楚然。
楚钰在行宫接到王梦琴递上来的奏折时,只轻蔑一笑,道：“动作倒是不慢。”
王梦琴当即跪在地上：“梁王犯/上/作/乱,臣请皇上即刻出兵镇压。”
陆川也跪到了地上：“臣愿带兵镇压梁王。”
上嘴唇碰下嘴唇说出来的一句话，楚钰没想到，这个时候‘金口玉言’这四个字展现了那么大的威力，梁王带着他的几万人马真的势如破竹,反倒是皇家的正规军节节败退。
回宫的路上,楚钰的牙都疼了起来,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他父皇要是还活着，必定会让他跪到祖宗的牌位前，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究竟有多自大，又有多愚蠢。
晚上扎营的时候，楚钰一个人坐在帐篷里，没有谁胆敢近前打扰。最后还是陆川大着胆子掀开了帘子,走到帐篷里面，跪下道：“皇上还请下旨,命臣带兵南下吧。”
陆川又道：“臣可以立下军令状,必能生擒梁王。”
楚钰终于开了口,嗓音是嘶哑的：“你的那些兵，朕另有用处。”
“此一时彼一时。”陆川心里很急，“臣之前也不曾想过，梁王在西境待了几年，竟然操练出那样一支军队。任由其一路向北，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。”
陆川的眉心皱了起来，他心里有一个想法，却不知此时此刻当不当说，犹豫了一会儿，还是开了口：“西境挨着祁连山，也生活了一些月支族人。月支人打仗从来不循常理，李勇将军屡败屡战，而且伤亡人数不多，已属难得。”
楚钰的右手攥成了拳头，重重砸在书案上，许久才道：“陆川接旨，朕命你即刻带兵南下，务必生擒梁王。倘若不能生擒，朕许你射杀之权。”手打更新
“臣领旨。”陆川给楚钰叩了个头，起身后道，“臣带着士兵们南下，皇上身边就少了人，请您务必多加小心。”
陆川点了下头，握住挎在腰间的宝剑，转身出了帐篷。
楚钰见陆川出了帐篷，立刻趴到书案上，嘴角边带着苦笑。
帘子又被人掀开了，陆艳芳带着随行太医走了进来，行礼后道：“皇上身子不适，让太医瞧瞧吧。”
随行太医走上前去，将腕垫放到书案上，又跪到楚钰身前，搭上楚钰的脉。过了会儿，他抬起眼皮瞧了瞧楚钰，又凝神把脉，后又抬起眼皮瞧了瞧楚钰，有些话憋在心里想问却又不敢问。
“想问就问，欲言又止的，成什么样子。”楚钰瞪了太医一眼，嗓子哑得更厉害了。
太医犹豫了一下，又瞧了皇后一眼，才道：“皇上此前可曾受过伤？”
当着陆艳芳的面，太医给楚钰脱下袍子，右臂伤处竟隐隐有要溃烂的意思。太医已管不得楚钰那眼神儿是不是要杀人了，絮叨着：“皇上这伤本快好了，后来可是您自己拒绝换药？”
后来梁王的非正规军就势如破竹，他还哪有心情管自己的伤好是不好，白天闷在马车里，晚上闷在帐篷里，再没有招幸过任何一个后妃。李芸也不是没来过，夏春那个奴才太会看主子颜色，挡驾都不知道挡了多少次。
“可严重么？”陆艳芳眼中透着责怪，更多的却是心疼。
楚钰点了下头，眉头却紧紧皱着。
太医又给他换了新药，躬身道：“臣去给皇上煎些下火的药，还请皇上耐
着性子都喝了。”
“你去吧。”陆艳芳开了口，“准时来为皇上换药，他若不肯换，你就叫夏春去找本宫。”
“是。”太医躬着身子退到帐外。
陆艳芳坐到床边，没有说话。
“依臣妾看，皇上是不想要自己这条小命了。”陆艳芳叹了口气，接下茶盏，握住楚钰的手，“臣妾知道，皇上心里苦。可是再苦，也不该作践自己。”
楚钰坐到陆艳芳身边，叹道：“朕不过是觉着自己自大了些。早就有人对朕说过，梁王私底下在操练兵马，可朕偏要去捅这个马蜂窝，还送了个人过去，撺掇着他造/反。朕真是，好日子过得腻烦了，自己在找不痛快。”
“臣妾倒是以为，皇上是对的。”陆艳芳紧紧盯着楚钰的眼睛，道，“倘若一件事早晚都会发生，晚发生倒不如逼着它早一点儿发生。皇上试想一下，若是再等个五年十年，梁王手下的兵将不论数目抑或战术是不是皆非今日可比。”
陆艳芳弯起右臂，用右手掩住楚钰的口唇，道：“臣妾的三哥是个有本事的。我娘生了我们兄妹四人，可以说我爹的计谋、才智几乎都传给了我三哥，皇上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他，没有错。”
“陆川一定可以逆转败局，朕是天子，天子说出口的话就是上苍的旨意，用不了多久，朕一定能将梁王绑进奉先殿，让他跪在列祖列宗和父皇的牌位前认错。”楚钰双目灼灼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。
陆艳芳轻点下头，目光瞥向楚钰的右臂，眼睛里又有了埋怨：“皇上伤了，不告诉臣妾，不找太医治伤，反而去贤妃那儿？臣妾想听皇上的解释。”
陆艳芳道：“那臣妾就问了。皇上是在草场受的箭伤，怎么伤的？”
楚钰问道：“非说不可？”手打更新
陆艳芳道：“非说不可。”
陆艳芳微微噘着嘴，道：“皇上还想瞒着？您是在替谁瞒着？按说李芸有百步穿杨的本事，无论如何也不会失手。”
“朕去找她，无非是因为她懂得如何医伤，这伤也不想被旁人知道。”
陆艳芳微低下头：“原来在皇上眼里，臣妾不过是‘旁人’。”
陆艳芳没再问下去，只紧紧握住楚钰的手，认认真真盯着他的眼睛。
“以后朕有事都不再瞒你，朕说到做到。”这件事对皇后说了出来，楚钰仿佛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，他终于明白，有些时候有些事是需要让该担心的人担心的，陆艳芳就是那个该担心他的人。
楚钰伤处的炎症消了后，回京的队伍便昼夜快马，一刻不停。皇上刚刚坐到养性殿里，还没来得及喘匀气息，陆川的八百里加急就到了。
“皇叔倒是帮了朕一把。”楚钰嘴角轻挑，挂着一抹轻蔑的笑。
王梦琴躬身接过楚钰递过来的加急奏报，匆匆看了，也道：“陆将军近年来一直将月支族作为假想敌来训练他手下的士兵，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。”
楚钰点了下头，心里却又感到惋惜：“只可惜皇叔一生都在想着为自己经营算计，若他肯做父皇安插在月支族门前的利剑该有多好。”
楚钰长长舒了一口气，道：“昼夜快马，你们也累了，都回家去歇一歇。只一点，陆将军要什么，你们就给他什么，片刻耽误不得。”
以王梦琴为首的一众大臣们躬身行了礼，齐声道：“臣告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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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衡元年九月二十日,梁王在西境竖起拨/乱/反/正的大旗,带着他五年来操练的兵马一路向北，当然还带着那个‘流着皇室的血的状元’郑楚然。
楚钰在行宫接到王梦琴递上来的奏折时,只轻蔑一笑,道：“动作倒是不慢。”
王梦琴当即跪在地上：“梁王犯/上/作/乱,臣请皇上即刻出兵镇压。”
陆川也跪到了地上：“臣愿带兵镇压梁王。”
上嘴唇碰下嘴唇说出来的一句话，楚钰没想到，这个时候‘金口玉言’这四个字展现了那么大的威力，梁王带着他的几万人马真的势如破竹,反倒是皇家的正规军节节败退。
回宫的路上,楚钰的牙都疼了起来,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。他父皇要是还活着，必定会让他跪到祖宗的牌位前，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究竟有多自大，又有多愚蠢。
晚上扎营的时候，楚钰一个人坐在帐篷里，没有谁胆敢近前打扰。最后还是陆川大着胆子掀开了帘子,走到帐篷里面，跪下道：“皇上还请下旨,命臣带兵南下吧。”
陆川又道：“臣可以立下军令状,必能生擒梁王。”
楚钰终于开了口,嗓音是嘶哑的：“你的那些兵，朕另有用处。”
“此一时彼一时。”陆川心里很急，“臣之前也不曾想过，梁王在西境待了几年，竟然操练出那样一支军队。任由其一路向北，只怕后果不堪设想啊。”
陆川的眉心皱了起来，他心里有一个想法，却不知此时此刻当不当说，犹豫了一会儿，还是开了口：“西境挨着祁连山，也生活了一些月支族人。月支人打仗从来不循常理，李勇将军屡败屡战，而且伤亡人数不多，已属难得。”
楚钰的右手攥成了拳头，重重砸在书案上，许久才道：“陆川接旨，朕命你即刻带兵南下，务必生擒梁王。倘若不能生擒，朕许你射杀之权。”手打更新
“臣领旨。”陆川给楚钰叩了个头，起身后道，“臣带着士兵们南下，皇上身边就少了人，请您务必多加小心。”
陆川点了下头，握住挎在腰间的宝剑，转身出了帐篷。
楚钰见陆川出了帐篷，立刻趴到书案上，嘴角边带着苦笑。
帘子又被人掀开了，陆艳芳带着随行太医走了进来，行礼后道：“皇上身子不适，让太医瞧瞧吧。”
随行太医走上前去，将腕垫放到书案上，又跪到楚钰身前，搭上楚钰的脉。过了会儿，他抬起眼皮瞧了瞧楚钰，又凝神把脉，后又抬起眼皮瞧了瞧楚钰，有些话憋在心里想问却又不敢问。
“想问就问，欲言又止的，成什么样子。”楚钰瞪了太医一眼，嗓子哑得更厉害了。
太医犹豫了一下，又瞧了皇后一眼，才道：“皇上此前可曾受过伤？”
当着陆艳芳的面，太医给楚钰脱下袍子，右臂伤处竟隐隐有要溃烂的意思。太医已管不得楚钰那眼神儿是不是要杀人了，絮叨着：“皇上这伤本快好了，后来可是您自己拒绝换药？”
后来梁王的非正规军就势如破竹，他还哪有心情管自己的伤好是不好，白天闷在马车里，晚上闷在帐篷里，再没有招幸过任何一个后妃。李芸也不是没来过，夏春那个奴才太会看主子颜色，挡驾都不知道挡了多少次。
“可严重么？”陆艳芳眼中透着责怪，更多的却是心疼。
楚钰点了下头，眉头却紧紧皱着。
太医又给他换了新药，躬身道：“臣去给皇上煎些下火的药，还请皇上耐
着性子都喝了。”
“你去吧。”陆艳芳开了口，“准时来为皇上换药，他若不肯换，你就叫夏春去找本宫。”
“是。”太医躬着身子退到帐外。
陆艳芳坐到床边，没有说话。
“依臣妾看，皇上是不想要自己这条小命了。”陆艳芳叹了口气，接下茶盏，握住楚钰的手，“臣妾知道，皇上心里苦。可是再苦，也不该作践自己。”
楚钰坐到陆艳芳身边，叹道：“朕不过是觉着自己自大了些。早就有人对朕说过，梁王私底下在操练兵马，可朕偏要去捅这个马蜂窝，还送了个人过去，撺掇着他造/反。朕真是，好日子过得腻烦了，自己在找不痛快。”
“臣妾倒是以为，皇上是对的。”陆艳芳紧紧盯着楚钰的眼睛，道，“倘若一件事早晚都会发生，晚发生倒不如逼着它早一点儿发生。皇上试想一下，若是再等个五年十年，梁王手下的兵将不论数目抑或战术是不是皆非今日可比。”
陆艳芳弯起右臂，用右手掩住楚钰的口唇，道：“臣妾的三哥是个有本事的。我娘生了我们兄妹四人，可以说我爹的计谋、才智几乎都传给了我三哥，皇上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他，没有错。”
“陆川一定可以逆转败局，朕是天子，天子说出口的话就是上苍的旨意，用不了多久，朕一定能将梁王绑进奉先殿，让他跪在列祖列宗和父皇的牌位前认错。”楚钰双目灼灼，又重新燃起了希望。
陆艳芳轻点下头，目光瞥向楚钰的右臂，眼睛里又有了埋怨：“皇上伤了，不告诉臣妾，不找太医治伤，反而去贤妃那儿？臣妾想听皇上的解释。”
陆艳芳道：“那臣妾就问了。皇上是在草场受的箭伤，怎么伤的？”
楚钰问道：“非说不可？”手打更新
陆艳芳道：“非说不可。”
陆艳芳微微噘着嘴，道：“皇上还想瞒着？您是在替谁瞒着？按说李芸有百步穿杨的本事，无论如何也不会失手。”
“朕去找她，无非是因为她懂得如何医伤，这伤也不想被旁人知道。”
陆艳芳微低下头：“原来在皇上眼里，臣妾不过是‘旁人’。”
陆艳芳没再问下去，只紧紧握住楚钰的手，认认真真盯着他的眼睛。
“以后朕有事都不再瞒你，朕说到做到。”这件事对皇后说了出来，楚钰仿佛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，他终于明白，有些时候有些事是需要让该担心的人担心的，陆艳芳就是那个该担心他的人。
楚钰伤处的炎症消了后，回京的队伍便昼夜快马，一刻不停。皇上刚刚坐到养性殿里，还没来得及喘匀气息，陆川的八百里加急就到了。
“皇叔倒是帮了朕一把。”楚钰嘴角轻挑，挂着一抹轻蔑的笑。
王梦琴躬身接过楚钰递过来的加急奏报，匆匆看了，也道：“陆将军近年来一直将月支族作为假想敌来训练他手下的士兵，想不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。”
楚钰点了下头，心里却又感到惋惜：“只可惜皇叔一生都在想着为自己经营算计，若他肯做父皇安插在月支族门前的利剑该有多好。”
楚钰长长舒了一口气，道：“昼夜快马，你们也累了，都回家去歇一歇。只一点，陆将军要什么，你们就给他什么，片刻耽误不得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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